科学的经济学分析

10.融资制度

　　传统思维认为，受剽窃问题的影响，如果把公共品交给私人部门，结果会造成产出不足。尽管优先权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科学界的剽窃问题，这一补偿形式却不能确保有效率的结果。除了不确定性与不可分割性，以及本文第5节提到的其他效率影响因素外，还涉及科学研究需要利用大量资源的问题。除非优先权可以转化为资源，否则难以实现社会最优的研究数量。因此还必须对研究提供补贴，无论是通过政府还是慈善机构。（*Callon（1994）认为，需要对科学研究给予公共支持，以确保多重研究路线的并行。）

　　许多欧洲国家通过扶持科研机构给科学家间接提供资金。这种做法在美国更少见，特别是对学术界的科学家。美国科学家负责自己筹措科研资金，给出资机构提交研究项目建议书。由此引发的问题是，同行评议拨款与机构负责拨款这两种融资制度，哪种能更快推动知识进步。就我们所知，经济学家此前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因此希望接下来的专题讨论能激发对此的深入研究。

　　机构负责的筹资制度有如下几个优点：确保科学家能在较长时期内执行（结果不确定的）研究计划，不需要他们花费很长时间寻找资源，并且最大限度地缩小了行政费用。这些好处都不容小觑。

　　然而该制度也有严重的成本，最主要的是研究计划的问题。在许多机构，研究计划由主管人员设定，资历尚浅的科学家不能自由选择自己看好的科研路径。资源的确定性容易鼓励偷懒，因此必须找到其他的监督办法。机构负责的融资制度还强化了科学界的层级化，可能导致人力资源浪费。大多数职位任命发生在职业生涯早期。如果科学家未能获得机构中的职位和终身聘期，他们以后在本国得到研究资源的概率将非常小，其后果之一便是鼓励移民外迁。

　　评议拨款制度同样有优点，最主要是同行评议促进了信息分享和研究质量。该制度鼓励科学家在整个生命周期中保持活跃，因为希望拥有实验室的学者必须保持产出。在评议拨款制度下成功获得资助并不完全取决于过去的成就，它给之前的失意者卷土重来提供了某些机会。该制度还鼓励科学家的企业家精神，让他们更愿意探索技术转让的可能性（Stephan and Levin，996），另外给了年轻人制订并实施独立研究计划的机遇。

　　评议拨款制度的某些优点对应着机构负责制度的缺陷，后者的某些优点也是前者的不足之处。项目资助申请会消耗科学家做研究的时间，例如美国的化学家每年经常要花费300个小时撰写资助建议书。这些努力无疑会产出部分知识，但大部分属于机械性的操作，对社会价值并无贡献。评议拨款制度还鼓励科学家选择更有把握的短期项目，从更长远看其社会价值较低。该制度甚至可能鼓励科学家对产生特定结果所需的工作和努力做虚假陈述。例如，科学家往往会用已经快完成（但自己不承认）的研究项目提交申请，或者利用到手的部分资金支持他们更喜欢但未得到资助的项目。（*这两种制度出现在对待教育和社会流动性态度不同的国家，并非偶然。在强调评议的文化下，机构负责制度是合乎逻辑的结果。评议拨款制度依赖的文化至少在表面上更为重视第二次机遇，不那么强调评议。当然，两种制度产生的最终成果由国际科学界判断，与具体的资助方式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