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cholas Gruen,Lateral Economics创始人和首席执行官,伦敦国王学院政策研究所(Kings College London Policy Institute)访问教授,悉尼理工大学客座教授。原文“How Economics Found Science…and Lost Its Subject Matter”参见https://www.ineteconomics.org/perspectives/blog/how-economics-forgot-its-subject-matter。——编者注
**感谢Steve Roth、Gene Tunny、Peyton Bowman、Reuben Finighan和Martin Wolf对初稿的评论和(或)鼓励。
恶总是伪装成善。没有例外。——瑞安·米德(Ryan Meade)
1.引言
一门学科的组织思想决定了什么能被看到,什么不能。这些思想主导着学科常识并作为一个系统来运作,所以它们很难被改变,而一旦改变又会引起混乱。这是经济学的一个特殊问题。它强调的是精通技术,而不是批判性地审视技术背后的思想,以及随着经验的积累重新表述那些思想。本文仅举一个例子,说明这种不幸安排的代价。
自90年前莱昂内尔·罗宾斯(Lionel Robbins)定义这门学科以来,经济学家描述该学科的方式被证明极具诱惑力:经济学是关于稀缺性的科学,因此,它是关于权衡的范式。这种描述方式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我的质疑可能会令人感到震惊。但这正是我的目的。正如误传为出自马克·吐温的那句名言:“让你陷入麻烦的,不是你不知道的事,而是你自以为知道其实却是错误的事。”事实上,我认为,经济学家描述经济学的方式已经变成一种伪形而上学,由于这种方式,实践变得越来越草率、越来越脱离经济现实,同时实践者也影响了经济学自身的严谨性和洞察力。
本文提供一个抛砖引玉的例子,以说明被认为必要的权衡实际上完全不必要。20世纪70年代,制造商认为成本和质量之间存在必要的权衡。随着更多的支出用于降低容错率,以及增设检查人员以发现生产错误,质量得到改善。但是,丰田公司开发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方法,一丝不苟地专注于在生产链中“第一次就做对”,因而大大提高了质量,降低了成本。此外,这为未来生产率的提高奠定了基础,因为生产团队可以制定战略、修复错误,实现无止境的设计和工作流程优化。更令人吃惊的是,20年内,丰田的劳动生产率达到美国竞争对手的4倍。到了80年代中期,有两款车型的制造质量最高,一款是豪华的奔驰Sports车型(每辆车的检测人员比其他任何车型的车都要多),一款是丰田卡罗拉(装配时根本没有检测人员)!
难道我们不该期待经济学对这些现象着迷,进而沉浸于寻找和探索这类“免费午餐”并创造出更多“免费午餐”吗?但遗憾的是,经济学的通用方法并不鼓励人们好奇地探究这些还没有被假设完全排除的现象。在过去一代人的时间里涌现了许多经济学分支学科,但它们都源于该学科的内在需求,源于经济学理论和计量经济学方法的创新或数据的可得性。尽管一些令人瞩目的进展向我们揭示了新式的经济关系,但所有这些专业上重要的进展都没有从经济本身的新生现象中受到启发。并行生产(peer production)和小额信贷背后的集体债务就是例子,丰田的生产系统也是例子。
丰田使整个社会技术体系发生了深远而微妙的变革。经过十年抗拒,美国公司在随后的十年里尝试复制丰田的生产方法。大家可以从图1中见证这一切,也可以看到美国人失败了。难怪爱德华兹·戴明(Edwards Deming,帮助开发丰田系统的美国工艺控制工程师)戏谑地说:“美国管理层认为他们可以直接抄袭日本,却不知道要抄袭什么!”换言之,美国的管理方法对丰田如何实现奇迹的过程视而不见。无独有偶,新古典经济学也看不见奇迹的存在,我们将在下文探讨这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