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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新科学经济学

来源于 《比较》 2021年第6期 出版日期 2021年12月01日
文|帕萨·达斯古普塔保罗·戴维

6.研究计划的时间安排

  近年来,关于社会成本收益分析的文献对当前投资项目组合的选择展开了大量讨论;关于投资时机的讨论则比较少。(*关于社会组合选择和成本收益分析,可参见Dasgupta et al.(1972)、Little and Mirrlees(1974)、Squire and Van der Taak(1975)以及Lind(1982)。说到在基础科学研究项目中应用成本收益法来评估公共项目的做法,David et al.(1992)对其有效性深表怀疑。)几乎在所有的经济活动领域,提交以供评估的项目大多被驳回。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即便一个项目现在不值得开展,也不意味着它永远都不值得开展。通常情况下,如果一组项目在依次开展时要比同步开展有更好的表现,那么正确的做法就是将这组项目视为一个整体而予以接受。比如,第一个项目成功后,第二个项目的运行成本就有可能降低,依此类推。

  这里想说的是,重要的跨项目正溢出效应是可能存在的,其表现形式为“学习效应”。某个领域的研究计划的编码成果可能会加速另一个领域的研究进展;除了这些理论贡献,还有对科学设备和技能的溢出效应,这些设备和技能通常属于默会知识的范畴,但仍然可以转让。在执行特定的实验任务时,通过开发卓越的仪器技术(Moulton et al.,1990),如开发用于执行数据处理、存储、检索和网络传输的通用计算机软件来开展的研究,有可能会带来一个副产品,那就是生产率的提高。专业技术人员和博士后研究人员所受的培训是溢出效应的另一个重要来源,他们的技能最终可用于其他项目。

  这里的基本理念是最优“等待”。如果社会不关心科学进步发生的顺序,但关心整个研究计划的成本,那么它显然希望对研究项目进行排序,以便考虑一个项目对下一个项目的生产率溢出效应预计有多大。然而,与科学相关的配置决策通常并不是如此集中的,而且科学界的个人和团体,以及整个社会,肯定会对取得成果的时机深感兴趣。为了推进对这一问题的分析,我们可以适当地简化:设想生产率溢出表现为达到特定研究目标所需的时间(和资源投入)有所减少,因此,推迟项目启动(直至在其他领域开发出更好的技术)并不会推迟成果公布的预期日期。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不考虑所有项目负责人都不得不尽快开始争夺优先权的一般动机。然后,我们探讨如下情形的含义:如果纳入相互竞争的资助机构,由此产生的竞争可能会采取等待博弈的形式,而不是赛车博弈的形式(Dasgupta,1988)。

  因此,如果研究人员B现在启动他的项目,那么对于研究人员A来说,推迟启动项目可能是个人(私人)最优选择。举例来说,如果超导领域正在努力攻坚,其结果有望降低强力电磁体的制造成本,那么(在假定条件下)对高能粒子研究人员来说,一直等到这些进展可被用于他们的超导超级对撞机设计方案再启动项目,会让他们受益匪浅。此外,如果A选择推迟,那么B的个人最优选择可能是现在启动项目。在这种情况下,“A跟随B”的顺序与个人激励机制是一致的,但是也可能存在这样的情况:如果B选择推迟,那么A的个人最优选择是现在启动他的项目,如果A选择现在启动他的项目,那么B的个人最优选择是推迟。在这种情况下,“B跟随A”的顺序也与激励机制一致。然而,从科学界的角度看,“A跟随B”的顺序可能是不二选择。只有资助机构的协调计划才能确保实现这一点。

  这里有一个关键的基本假设,即一家(或多家)资助机构能够对未来资金做出可信承诺。只有A在当下得到保证,作为研究工作最优排序的一个环节,他会在正确的时机获得资金,他才会愿意(甚至可能渴望)等到B的项目完工。但是,如果资助机构在日后支持相关项目的承诺存在极大变数,他就不太愿意推迟。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对有序投资活动所做的得当计划就会变成对早期支持的争抢。如果研究人员资质相同,那么他们每个人预计都会得到一些资助,从社会的角度看,这可能是最坏的结果,因为两个项目现在各自都得缓慢向前推进。

  完工时间在估算时存在不确定性,这加大了尝试对基础科学研究项目进行排序的难度。虽然这个难题在一定程度上是科学研究活动固有的性质,但这一点不应该被夸大;象征着“科学”的这一“活动性质”反映了奖励制度的影响,这一体系激励着研究人员并将他们组织起来。赢家通吃(或“几乎通吃”)的报酬结构使科研人员和科员团队更倾向于选择带有以下特点的研究计划:子项目的完成时间在分布上存在极大差异。人们常常提起在基础研究中预测完成日期的困难,正如上文所说的那样,这一难题有时被视为这类性质的研究固有的特征。然而,研究人员显然对先期成功深感兴趣,这使他们关心的不是完成时间在分布上的均值和方差,而是由它衍生的极值分布;他们关心的是预期最短完工时间,以及这一数据周边的离差。众所周知,在一个从连续单模态概率分布中抽取出来的给定样本中,预期最小值(最大值)在基础分布方差较大的地方将会变小(变大)。(*参见David et al.(1992)引用的极值分布统计文献以及对其他方面的讨论:在这些方面,可假定研究人员会关注报酬和成本的极值分布形状及其影响。)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如果搜索领域的特点是结果(这里是指项目完成时间)的离差较大,那么搜索领域就更具吸引力。因此,即使基础科学不是极难预测的活动,即使某些研究路线中的特有步骤更容易按顺序计划,现行的奖励制度(虽然它能推动科研人员迅速完成任何有望产生可发表结果的步骤)也会导致他们大多在现有的问题类别中选择从事不太能准确预测的工作,这些工作也因此不太具有动态“可排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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