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利(Palley)认为,现代货币理论提倡政府支出的货币融资会导致通货膨胀,拉沃伊(Lavoie)、罗尚(Rochon)、菲比格尔(Fiebiger)和其他人赞同他的看法,都反对合并假说(Palley,2012;JKH,2012a,2012b;Lavoie,2013;Fiebiger,2012a,2012b;Rochon-and-Vernengo,2003;Gnos-and-Rochon,2002)。他们指出,这一假说没有描述发达国家当前的制度框架,并声称它把现代货币理论推向了不必要的强逻辑要求。在本节,我们将分析紧绕货币本质和税收作用的相关问题,并着手探讨合并论,从而解决上述争议。
(货币)循环流转理论不失为一个良好起点。和所有理论一样,它简化现有的经济体系,以便从逻辑推理中得出因果关系。从循环流转理论中,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凯恩斯的观点,即支出是促成储蓄的可能因素(Keynes,1939),并认识到区分筹集资金(financing,初始融资)和提供资金(funding,最终融资)的重要性。帕尔盖茨等人(Parguez,2002;Bougrine-and-Seccareccia,2002)表明,循环流转理论可以扩展到包含国家,并得出与现代货币理论类似的结论。
首先让我们假设一个非常简单的经济体(图1),联邦政府通过支出注入货币,并征缴必须用这种货币支付的税收。(联邦)政府还向其他部门(国内私营部门、国内州和地方政府、外国部门)提供政府货币预付款,而这些部门必须偿还政府货币。该政府的财政运作被认为没有任何自我施加的约束。(这个例子与200年前的情况相似:当时政府以硬币、统计棒和信用票据的形式发行货币,并使用相同的金融工具征税。)
货币主权政府是其货币的垄断供应商,可以用实物或非实物形式发行任何面值的货币。因此,政府有无限能力支付它希望购买的东西和履行承诺的未来付款,并有无限能力向其他部门提供资金。所以货币主权政府不可能破产。它永远有支付能力。(①当然,主权政府可以选择违约。这种情况下,债权人必定寻求法律救济。不能强迫主权政府违背其交付本国货币的承诺。)
另一个重要的逻辑结论是,销毁政府货币(通过执行税收和偿还预付款)之前,必须先向其他部门注入政府货币(通过支出或预付款)。在主权政府遵循自身货币体系运作的经济体中,支出(或贷款)必须发生在征税之前。按照这个逻辑,税收并非资金来源。它们属于政府货币销毁的一部分,也就是说,它们将货币归还给发行货币的政府。因此,政府“预算约束”(②借鉴微观经济学发展出家庭预算约束,宏观经济学也引入政府预算约束:政府支出=税收+国债发行(借款)+货币发行。当然,与家庭不同,众所周知政府可以“印钞”;然而这是要避免的,因为它可能导致通货膨胀。)应该更恰当地解释为说明政府货币注入和销毁的“事后恒等式”。它不是描述如何给政府支出提供资金的方程式。依照这种逻辑,财政赤字代表通常需要消耗的货币净注入,详见第3节所述。
第三个逻辑结论是,征税、“借贷”和货币创造不是相互排斥的政府融资方式。事实上,所有这些发生在循环流转的不同阶段。它们是政府与其他经济部门顺利合作的补充手段。货币注入让政府通过满足非政府部门对政府债务的需求,获得它想要的东西(包括高能货币和债券;我们稍后会讨论是什么造成了这种需求)。税收执法是货币回流机制的一部分,换言之,它允许政府货币流回发行者。
大家可能会问,为什么需要回流。原因就在金融的逻辑之中。所有货币工具都是金融工具,因此它们必须遵守金融规则才能产生价值。赋予金融工具价值的核心手段是发行者必须在将来收回该金融工具。(①参见Innes(1914,第161页)提出的一条基本金融定律:“全世界信用的本质”,是“信用持有人(债权人)将债务发行人(债务人)的承认(acknowledgement)或义务返还给发行人的权利”。)家庭承诺收回抵押贷款票据(偿还抵押贷款),企业承诺收回债券(债券到期时偿还本金)。当邻居把你的“一杯糖”借据还给你时,你必须接受并提供糖或其他双方都接受的偿付。这同样适用于政府货币工具:货币发行者必须承诺接受支付给自己的货币。为满足这一回流要求,家庭参加工作赚取货币工资,公司需要赚取货币利润,政府则实行征税(广义上讲,向当局支付的其他类型的款项也很重要,比如规费、罚款、什一税、贡品等)。每一种手段都对特定经济单位的金融工具产生需求。国内私营部门赚取货币收益的能力越大,收回其金融工具就越容易,它们的金融工具被接受的范围也将越广。一般而言,征税能力越强,对政府货币的需求就越大。
因此,税收至关重要,因为它们有助于政府货币按面值流通(从而提高支付系统的效率),而且能够消除国内经济单位的部分购买力,从而促进价格稳定。马萨诸塞湾殖民地迅速吸取了这一教训,以致当殖民地居民最初由于经济和政治原因质疑信用票据的价值时,这些票据很快被用作货币并按面值流通:当政府首次用这些票据代替硬币提供给债权人时,大家满腹狐疑……一开始,它们的流通价值下降了20%到30%……很多人担心半年后政府会被推翻,令他们的信用票据变成一堆废纸……然而,当新政府完全承认这些票据,当人们发现没有人企图发放超过满足当前形势迫切所需的票据数量,而且也没有人试图推迟收回票据的期限时,这些票据被整个社会满怀信心地接受了……并继续按面值流通。(Davis,1901,第10页、15页、18页、20页)人们在二战中“重温”了这一课。正如比尔兹利·鲁姆(Beardsly-Ruml,战时纽约联储主席)所说:这场战争教会了政府,政府教会了人民:联邦税收与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大有关系,因为买卖物品必须按价格支付。如果联邦税收不足或税收种类不当,公众手中的购买力很可能超过满足这种购买需求的商品和服务产出。如果需求变得太大,结果将是价格上涨,待售物品的数量却不会相应增加。这意味着美元的价值比之前更低,即通货膨胀。另一方面,如果联邦税收过重或种类不当,公众的有效购买力将不足以从商品和服务生产者手中获取这些生产者想生产的所有产品和服务。这将意味着大面积的失业……政府花费的美元变成收款人手里的购买力。政府通过税收获得的美元不能由人民花费,因此,这些美元不能再用于购买可供出售的物品。所以,征税是管理任何财政和货币政策的首要工具。(Ruml,1946,第36页)有趣的是,鲁姆这篇文章的标题是“税收已经过时”,他正确地认识到“战时财政”教导人们税收的重要性在其他方面,而不在为主权政府支出筹措资金。
虽然这种简化的货币体系在制度上与同时期的货币体系不同,但它确实带来一些宝贵的经验教训。值得注意的是,它表明,论述税收问题要从公平和控制通胀能力的角度,而不是从政府筹资的视角入手,这一点非常重要。因此,我们对使用简单的循环流转模型提出了两个理由。首先,它符合历史上重要的政府融资程序(甚至批评者也认识到这一点)。但更重要的是,它提供了一个区分货币发行者和货币用户的逻辑框架。任何发行者都可以提供某种无限量的借据,并同意接受借据的返还。正如海曼·明斯基所说,关键在于让这些借据被接受。通过征税(或其他义务,如规费和罚款),主权政府确保了可接受性。只要政府承诺收回自己的借据以偿还债务,它就不会被迫违约。(同理,如果它承诺将其借据兑换成稀缺金属或外币,它就可能被迫违约。)此外,因果顺序十分明确:有义务支付货币的人必须在能够支付之前获得货币,如果政府是唯一的供应者,它就必须在税款和其他债务被偿付之前支出或借出货币。这一逻辑提供了一个有助于分析现代政府运作方式的框架,哪怕今天的操作更为复杂。
现在我们可以讨论帕利(2013,第14页)提出的两个观点:现代货币理论的核心政策主张是,在充分就业水平以下,政府支出不存在财政约束。据称,只要经济低于充分就业水平,政府就可以发行货币,为非通胀性支出筹集资金……唯一值得实施的扩张性财政政策是预算平衡的财政政策,但现代货币理论排除了这一点,因为它否认需要用税收填补赤字。在静态经济中,这意味着货币供应相对于产出将持续增长,于是导致通货膨胀,进而削弱货币的价值。首先,帕利批评现代货币理论“提议”的用货币为政府支出融资会引发通货膨胀,这是错误的。他的观点基于一种看法,即税收和货币创造是财政部预算约束范围内的选择。正如我们前面所论,“货币创造”和征税不是替代方案,它们发生于融资过程的不同阶段。换句话说,我们是在描述融资过程,并非提出政策建议。帕利没有弄明白融资顺序的逻辑:必然先有“货币创造”,才能通过缴税赎回“货币”。
其次,现代货币理论确实明确区分了现实约束和财政约束,这是该理论的关键点之一。通货膨胀是现实约束而非财政约束,通货膨胀并不能阻止政府自筹资金,因为政府为自己提供资金的能力与经济状态无关。事实上身为货币发行者,政府总是可以出价高于私营部门,这必然是现代货币理论关注的问题。在充分就业的情况下,增加政府支出将导致通货膨胀;而达到充分就业之前,政府可能会造成关键投入品价格的瓶颈和通货膨胀。此外更出人意料的是,对于通货膨胀的原因,帕利似乎采用了过分简化的货币主义观点,声称货币供应增长大于产出增长将“削弱货币价值”。和大多数非正统的方法一样,现代货币理论拒绝用数量方程解释通货膨胀。在我们看来,如果政府支出与税收之间关系不正确,通货膨胀就会发生,而不是因为货币供应量(无论如何衡量)与GDP的比率出了问题。在这点上,我们遵循传统的“内生货币”观点,即货币存量与国民产出的比率是一个无意义的残差。
帕利、罗尚和弗农戈认为,现代货币理论在货币与税收的联系上纯属小题大做:很遗憾,现代货币理论制造不必要的争议,声称纳税义务是货币发展的唯一理由(Palley,2013,第3页)。主权,也即征税和选择某种征税记账单位的权力,并非货币存在的主要原因,即便现代货币最终是名目货币。(Rochon-and-Vernengo,2003,第57页)这些引述中使用的“货币”一词过于宽泛。更准确地说,现代货币理论的确认为,当局强制执行义务(包括税收、罚款、规费、什一税和贡品)在逻辑上足以“驱使”人们接受政府货币。一部分采纳现代货币理论的人(包括我们)认为,历史记录确实表明,这些义务是货币的起源:政府货币最初通过强制执行义务而被接受,而政府也开始设立某种货币记账单位为这些义务计价。这些货币一旦确立,政府便将它们用于其他用途(详见第2节)。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金融工具逐渐以相同的货币单位计价,其中某些工具也开始流通。
但要明确的是,现代货币理论并不认为税收是驱动货币的必要条件;可批评者却将我们的观点混同为税收是充分条件的逻辑论证,贸然推断现代货币理论坚信不存在其他的可能性。事实上,现代货币理论属于不可知论,它在等待某个逻辑论点或历史证据以支持批评者的信念,除了税收(和其他义务),还有另外的选择。我们尚未发现任何合理的替代方案。正统奥地利学派“鲁滨逊漂流记”式的货币理论无法让人接受,因为它有一些逻辑缺陷(Gardiner,2004;Ingham,2000;Desan,2013)。另一种常见的解释则诉诸一个无限循环的说法:比利·鲍勃接受货币,因为他觉得巴菲·苏会接受它,如此等等(Buchanan,2013)。我们认为,这还不够令人满意。倘若帕利、罗尚或弗农戈可以给出另外的说法,我们将喜闻乐见。
更重要的是,一如罗尚和弗农戈似乎都同意的,现代名目货币如今由税收“驱动”。换句话说,纵使货币的“起源”隐藏在“时间迷雾”之中,我们只需环顾现代世界就能发现,几乎无一例外地,每个国家的政府都采用自己的记账单位,并以这一记账单位征税,发行货币,而且中央银行的储备也以此记账单位作为计价标准。反过来,政府接受(因而在赎回中“销毁”)以高能货币(银行储备)支付的税款。对于政府货币,“税收在当今货币体系的起源中起着核心作用”这一表述并非过分简化的。一旦人们从商品货币观转向政府发挥核心作用的金融货币观,一切都会显得合乎逻辑。以私人货币计价的借据得以发展是出于征税以外的原因,但历史表明,政府为现代货币体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当新国家成立时(例如脱离解体的苏联),其政府采用新的记账单位,以此记账单位征税和强制执行其他义务,以此记账单位发行新货币,并接受以此记账单位缴纳的税收。无论史前时代的情况如何,除了少数例外,在整个有记载的历史时期我们都可观察到这一常见的模式。
现在,我们转向现代货币理论最具争议的方面。现代货币理论认为,诸如马萨诸塞殖民地之类的经济体非常复杂,足以揭示拥有货币主权政府的当代经济体的财政和货币运作原理。(①虽然现代货币理论因合并财政部和央行操作以披露资产负债表而备受诟病——因为美联储被认为是“独立的”——但实际上这是由许多其他人完成的。例如,保罗·麦卡利认为,“我们假定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和美国政府的资产负债表处在完全独立的轨道上,因为我们坚信央行在制定货币政策时具有政治独立性。但是当你考虑这一点时,不是从制定货币政策的角度出发,而是从提供资产负债表以缓冲‘明斯基反向旅程’的角度出发,这时政府的资产负债表和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并无区别。从经济上讲,它们是一回事。”(Paul-McCulley,2009,第11页))例如,美国财政部的财政运作和美联储的货币运作受多方面的约束,但这些约束是自我施加的,不会改变在上述循环流转中发挥作用的逻辑。税收和债券发行的核心目的始终不变;此外,财政部和美联储能够而且确实能够轻松绕过自我施加的约束。第3节将阐述这些要点。这里的关键点是,合并假说是一种理论上的简化,一旦人们理解中央银行与财政部之间、政府与非政府组织之间相互关系的逻辑,它就会变得言之有理。货币主权政府的合并资产负债表如表1所示。
帕利、菲比格尔、格纳斯、罗尚和拉沃伊对此并不认同,他们认为这不能说明当今的财政运作方式。马萨诸塞殖民地实验并未提供当前财政运作的相关见解。如今的财政部不是敲敲键盘就能生出资金的银行,如果不征税、不发行债券,它就可能耗尽资金。虽然美国财政部可以发行自己的货币工具(硬币),但它通常不会这样操作,而且一些制度和政治约束阻止美联储直接为财政部提供资金。因此他们声称,我们应该把财政部的会计预算方程理解为附带替代选择的预算约束。拉沃伊认为,合并假说导致现代货币理论的支持者得出违反直觉且过于夸张的逻辑结论,瞬间令新的读者望而却步,同时阻碍该理论的贡献被更广泛地接受:政府预算约束体现一种会计关系,即发行主权货币的政府原则上可以通过印钞为支出筹措资金。但是,这也需要财政当局和中央银行之间实施某种特殊的制度安排……这是政治经济学的一个重要问题。现代货币理论摒弃了这种政治经济学,认为财政当局和中央银行已经而且应该完全合并。(Palley,2013,第6页)
雷伊(Wray)辩称,财政部不需要采购资金以供支出,而是要在支出过程中创造新的资金,如此一来“理论”上财政收入就无法用于支出。这种财政政策描述可能适用于若干世纪前的货币体系,例如1690年前后,马萨诸塞殖民政府在美洲发行第一种法定纸币。这些信用票据被投入经济中,可兑换的不是贵金属,而是税收债务。美国财政部是否以一种类似17世纪90年代至18世纪殖民时期的方式,为其现代开支筹集资金?(Fiebiger,2012a,第3页)
简而言之,当“政府”通过创造净/新货币为所有支出筹措资金的描述仅适用中央银行时,这种说法就没有任何效用了。(Fiebiger,2013,第66页)
现代货币理论对公共财政“善意忽视”/“不要担心”式的分析存在一个问题,即这个“键盘”式的主题是非描述性的……该理论假设财政部在获得资金之前就开始花费资金,致使财政政策本末倒置。财政部不是银行,如果它不征集财政收入,就无法支出,因为它没有“货币”。(Fiebiger,2013,第71页)
新货币名目论的支持者试图让经济学家和公众相信,扩张性财政政策不存在财政约束(人为设定的约束除外),但他们最终使用的论据适得其反。以下观点几乎毫无意义:政府只需把钱存入银行账户就能支出;财政部可以像银行一样运作;政府支出必须先于税务征缴;从长远看,创造高能货币需要政府赤字;中央银行的预付款可以称为公共支出;或者,税收和证券发行不是为政府支出筹措资金。这一整张列表中的反直觉观点遵循一个逻辑,以政府财政活动与央行操作相结合为前提,进而修改标准术语……但现在,现代货币理论的最终原理基于政府和中央银行的反事实合并。这不仅仅是(过度)简化的问题。合并前提不仅没有描述现实,而且扭曲了标准术语。(Lavoie,2013,第23页)以上关于缺乏描述性的批评有些不得要领。合并假说的目的不是描述当前的制度安排,而是在理论上简化,以弄清当前货币体系中起作用的因果关系。毫无疑问,根据当前的制度安排,财政部在支出之前必须先从其在央行的账户收到资金,这一点通过税收和债券拍卖来实现;但这并非现代货币理论采用合并逻辑的关键。合并论的逻辑是,政府部门将中央银行和财政部合并为一个发行货币的实体。这一逻辑忽略当前财政部和中央银行自我施加的制度和政治约束,原因有三,将在第3节更详细地阐述:首先,无论制度框架如何,资产负债表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其次,无论合并与否,财政支出、征税和债券发行对利率和总收入的影响都是相同的。最后,中央银行和财政部共同努力,确保财政部能够始终履行义务,中央银行能够稳定利率。中央银行参与财政政策,财政部参与货币政策。
和所有理论一样,现代货币理论也是一个简化的理论,旨在排除政府对自身施加的所有政治和制度约束后,展现货币体系的基础。合并假说和随后的结论不是描述性的,而是合乎逻辑的结论。然而,这一逻辑是在广泛分析货币主权政府的制度框架之后得出的:它不是象牙塔思维的结果。这个逻辑很重要,因为它可以用于解读并重新梳理当前各种有关政府的辩论,以便探索相应的途径解决可能需要政府干预的问题。如上一节所示,这提供了一种方法,可以突破当前自我施加的约束,直接处理关键问题。
最后我们注意到,将中央银行和财政部合并处理的方法经常在现代货币理论之外被采用,其目的和我们的非常相似。甚至在戈德利与拉沃伊(Godley-and-Lavoie,2007)合著的教科书中也使用了这一技巧。政府购买服务并用货币支付,这些货币不外乎政府印刷的纸片……政府还征税并规定这些税款必须用货币支付,因此必须通过出售其服务获得……有时这被称为货币名目论……有人可能认为这是一个不真实的假设,有人则认为这种假设重要且符合现实。(Godley-and-Lavoie,2007,第58页)
财政部和商业银行的行动受其预算约束。宏观经济模型习惯于将这两种约束归为一种约束,因为在实践中,财政部是商业银行利润的剩余索取者(通过铸币税支付),而且纯粹从经济角度看,这两种机构之间的区分是多余的。(Bassetto-and-Messer,2013)我们发现,现代货币理论的批评者实在浪费了太多笔墨,费劲地批评通常为了便于阐述而做的简化,特别是,随着现代货币理论扩展分析以解释现实世界中自我施加的约束,该理论的支持者已经能够放松对简化的要求。合并资产负债表实际上有助于澄清一些问题。批评者似乎不太明白政府财政对货币主权政府的意义。税收不能作为合并资产负债表中的收入来源。它们并非增加货币资产,而是减少负债。同样,国债发行只是改变债务的构成。这一点在合并后的资产负债表上十分清楚,但是当政府的两个分支——财政部门和货币当局——被分开处理时,它便显得比较隐秘。因此,在演绎现代货币理论的过程中,合并不仅有助于简化说明,还有助于增进理解。